灯光很暗,东南亚风格的矮几上点着蜡烛,浅浅的陶碟里漂着花瓣,守守正等得无聊,于是用手去捞那花瓣。她的手指纤长,很白,其实叶家人都生得这样白净。纪南方老嘲笑守守的堂兄叶慎容是小白脸,但她是女孩子,细白柔腻的皮肤,看起来像个瓷娃娃,此时拈起一瓣嫣红,嘟起嘴来,朝花瓣嘘得吹了口气。那雪白的手指被花瓣衬着,仿佛正在消融,有种几乎不能触及的美丽。纪南方想起古人说“指若柔荑”,忽然觉得这形容太不靠谱,茅草那样粗糙的东西,怎么会像手指?因为这样纤细柔嫩,仿佛碰一碰就会化掉。而烛光正好倒映在她眼里,一点点飘摇的火光,仿佛幽暗的宝石,熠然一闪。她的眸子迅速的黯淡下去,仿佛埋在灰里的余烬,适才的明亮不过是隔世璀璨。在这一刹那他有点好笑,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有了心事,而且还这样郁郁寡欢的
纪南方有点发怔,她绒绒的头发就贴在他衬衣上,软得几乎像朵云,或许伸一伸手,它就会消失得粉碎。而她的脸却是真实的,长长的睫毛阖下来,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这样一低头,就可以望见黑丝绒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长,很清晰,像是被谁精心用笔描出来,一笔笔描出来,几乎像假的一样。其实她哭过,洗过脸后又没有化妆,脸上很干净,有一种少女的润亮光泽。他也见过不化妆的女人,但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即使再美的美人仿佛也有点失色。可她这样干净,又这样精致,连呼吸里都带了一点点甜,让他想起她刚刚那个鬼脸,小小的红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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