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大的故事《迷雾围城》并不为我偏爱,大约是因为这一篇关于情的描写最不侧重,然而这一次重读,却有些话想来说说。
曾经孝庄将琳琅比做小玄子的毒疮,要小玄子勇于割舍。
皇帝心中大恸,仰起脸来:“皇祖母,她不是玄烨的疽疮,她是玄烨的命。皇祖母断不能要了孙儿的命去。”
孝庄的这个比喻很好,小玄子也答的绝妙。可我想,秦桑是易连恺戒不掉的不良嗜好。
幼时模糊的温暖渐长成一生的执念,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门不当户不对也不介意,就是一心想到收藏到手。
花烛夜的大醉,怕真是求仁得仁后的欢喜。
他称她“妹妹”,旧时人家的称谓,带着微微的亲昵。
她未答,可聪明如他定是发觉她有多不情愿,可那时毕竟是乐观,一如南方的满不在乎“小女孩闹恋爱,他见得多了,过段时间她就会把那姓易的给忘了”。
可是过了多久呢?她还未曾忘,他便已经生出了倦怠。总是不缺如花貌美的女子,不见得没她美,不见得比她差,更何况个顶个的善解人意。
他有大事要谋,分不出太多的儿女情长,想着离得远了便渐渐撂下了,可她又寻了过来。
是谁不放过谁?
他拿了秦桑的一世自由,不想却换来自己一生画地为牢。
其实他是怨恨她的,并且怨恨的很有道理。
不是他不肯放过秦桑,而是秦桑不肯放过他。
“他脸色通红,倒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说:“是你不肯放过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连眼睛都红了,转过脸去”
他是想说明白的,为什么住了口?太难堪了,爱着一个痛恨自己的女人。是肯自欺吧,如果不说出来,是不是还能欺骗自己没多喜欢?是舍不得吧,如果说出了口,那么或许连相敬如宾的假象都不能维持下去。
明明是她招惹了他,可最后也只是他,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我不想追究秦桑的心路历程,只说易三公子。
他爱得全心全意无力自拔,只要她肯微微一笑,只要她肯软言相向,只要她稍稍流露出一点点依恋,他便拿她毫无办法。她亦知道,只要她肯,他总会接纳她,在原地等着她,可最终是他赶她走。
那对镯子,或许是他亲手放进彩礼之中送去她家,那是母亲的嫁妆,若母亲还活着也定然是要将它赠予儿媳妇的,并盼着世世代代传下去的。他送给她,是存了多大的情谊在里面,她怕是一直懵懂,一如她一直不知他对她有怎样的情深。
当他带着湿浅的笑意一点一点撸下那对镯子,她才开始懂得害怕与绝望。而那一刻,他心底却是决绝的释然。尽管他的初衷不过是让她恨他,当她知道他死了时也别太难过,可那一刻心里的确是痛快的,壮士断腕,的确又痛又快。
当自己的珍惜不能圆满,其实还不如亲手毁灭。
他放走了秦桑,砸碎了镯子,从此不再困坐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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