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想] 美人如歌之信之 [复制链接]

温娆_#

匪帮小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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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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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9 21:19: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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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白居易《井底引银瓶》

匪我思存的《碧甃沉》终于出书了，尽管因为市场需要书名改了，但我心里只认这个《碧甃沉》。
小学时候看唐人的《金陵春梦》，里面说陈洁如原是青楼人，被当时正在上海搞投机生意的蒋介石赎身后二人成婚，在蒋落魄时与一个医生私通，敲诈了蒋一笔钱后二人分手，倒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初中时候看《陈洁如回忆录》，方叹唐人先生误我多矣。陈洁如出身书香门第，受过中等教育，但家世零落，被卖到长三堂子当艺妓。蒋结识陈后花重金将她赎出青楼，择吉日与陈结婚，不少军政界朋友、交易所人士、社会名流都登门祝贺，此后二人风雨同舟7年。后来蒋为了与宋家联姻，骗陈去美国考察，随即着手准备与宋美龄的婚事，在报纸上登启事与陈脱离关系。蒋对陈许诺：先分开5年，5年后仍是夫妻。陈眼看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被迫同意离婚。当初陈和蒋结婚的时候陈才15岁，分手的时候不过21 岁。陈幽居香港，孤身终老。我看完之后，感叹归感叹，却也不是太放在心上。毕竟，历史多是由英雄和枭雄来驾驭的，美人不过是他们的掌上珍蕊兼足底飞尘，换句话来说就是后人只能用来八卦的角色而已。
而真正震撼到我的，是匪我思存的小说《碧甃沉》。匪我思存的文字，是华美繁复的织锦生生撕裂，是精雕细琢的宝玉轰然砸碎，是丽而不妖的桃花，在莺歌燕舞之间欣然盛放，然后便寂静无声而哀艳惨烈地零落于西风流水中。没有一定的年龄、阅历、耐心和感性的人恐怕是不能够入木三分地见其美的。我并非匪我思存的狂热fans，但对她极是钦佩仰慕（顺道说一下，匪我思存的文章我中意《碧甃沉》与《金枝皇后》，可是后者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万年坑兼万人坑，我哭……）。

《碧甃沉》的原型，是那个山河动荡，群雄逐鹿的年代。尹静琬，是陈；慕容沣，是蒋。她是书香门第的佳媛淑女，两次救了他，后更是违逆父母之命，与正是颠沛流离的他结发。曾以为从此可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终为了与豪门千金程谨之政治联姻，骗她出国。
“中外诸友对于沛林家事，多有质询者，因未及遍复，特奉告如下：侍妾尹氏，随军之际权宜所纳，本无婚约，现已与沛林脱离关系。今沛林并无妻室，唯传闻失真，易生混惑，专此布告。”
她看到了公告，以性命相胁，逼迫监护她的侍从送她回来，找到他当面质问。她也曾哀求过他，为了她腹中的他们的孩子。而他终是不肯。士之爱，不可倚。他说他爱她，比天下任何人都爱她；而在他的天下面前，她不过轻若浮尘，微若草芥。
君心已似铁，妾意亦成冰。他说要她等他三五年，必与妻子离异。而她已是心死了，绝望了，只要与他彻底断离。他一面软禁她，一面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与新人的婚事。她佯装软化，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出逃，在程谨之的哥哥程信之帮助下，飘越重洋，远离那一片伤心地。
一晃八年，他已是坐拥天下，叱咤河山。一日，在妻舅家赴宴，在后花园里，撞见了她，音讯杳然八年之久的她，随丈夫回国探亲的她，还有她的女儿，兜兜。
他说：“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求人了，可是今天我最后再求你一次，离开程信之。”
她说不。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那一切，对于她，从温软缠绵到撕心裂肺，最终是隔世旧梦，云淡风清。
倘若慕容沣能够放手，我会对他保留最后的一份同情。毕竟，在我看来，人之所以不会背弃眼下所拥有的，多半是因为所受到的诱惑还不够份量；倘若那诱惑足够大，除了圣人，都会选择背叛。如果我和他异地而处，只怕我也会舍这如花美眷而就那无限江山；但我舍此就彼，必会尽量做到好聚好散。
可是他没有。他终是太过自私，终是太过贪婪。她是他的禁脔，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让下属设计车祸，要杀害她的丈夫，程信之。
《碧甃沉》网络原稿的结局，是尹静琬有事外出而借用了丈夫的专用车，在车祸中香消玉殒。尚未得到情报的慕容沣翻看当年他与尹静琬的婚书，幻想她回到他身边。故事杳然而止，隽永深长。但我觉得，这个结尾，美则美矣，却不太合理。慕容沣手下的情报二处可是相当于蒋手下的中统，何等厉害的特务组织，而且程信之可是社会名流兼慕容沣的姻亲，要暗杀他必是做了十分周密的安排，发生任何变故都可以应对，岂能闹出误杀这样的事故来？
书版的《碧甃沉》，结局就合理多了。兜兜和程信之死于车祸，尹静琬抱着小女儿冰冷的尸体，来到那个杀害她丈夫和女儿的罪魁祸首面前。她说：“孩子今年七岁……她是……她是你……”
就在他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她举枪自尽，血溅三尺。
他和她的孩子，早已在她逃离他的途中失去。她骗他兜兜是他的女儿，只是为了让他痛苦，让他悔恨，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最初的最爱，最终的最恨。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放过她，他是她心口的溃疡，命中的劫难。一切都是源于他。她从纯婉洁白如栀子的闺中少女变成了幸福的新妇，变成了去国离乡的断肠人，变成了复仇的阿修罗，最凄艳的魔。
比起网络版内敛哀婉、令人回味无穷的收尾；书版浓墨重彩的惨烈，在艺术效果上或许稍有逊色，但在情理上更说得通。所以我是双手双脚支持书版的。
网络版收尾还能够让我觉得慕容沣还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可怜可叹，但看了书版，就觉得此人是自作孽，该死上千千万万次也不足惜了。我看《碧甃沉》，从头到尾，最爱的是女主角尹静琬和男配角程信之。且说说程信之，真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类型，我看到他便想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的男子，是完美，至少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在我看来，慕容沣那样的男子就送给想要权势的女子好了；若是希望婚姻幸福的mm，绝对绝对要找程信之这样的。
只有程信之能够给尹静琬带来幸福，不但是他有这份心意和胸怀，而且他的家世和背景也可以让他不去顾忌慕容沣的权势而与尹静琬成婚。对于尹静琬来说，程信之就是“贵人”，是照进灵魂深处的阳光；如果没有程信之，尹静琬恐怕就要像陈那样，孤苦凄凉地度过后半生。她与程信之，是“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悠然恬淡，是拈花微笑的默契，只可惜天不怜爱（或者应该说是后妈作怪），不许人间见白头。教我等读者，赏毕全文，掩卷回味，唯有泪千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