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已成灰——《寂寞空庭春欲晚》纳兰容若

什麽什0麽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容若《画堂春》

那时候，在看安意如写的《人生如只如初见》，看到里边一篇关于苏轼与原配王弗的《江城子》。读着读着，眼泪就不觉地淌了下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都说他们这些个文人墨士三心二意，今天能搂住你，说着爱你，赶明儿怀里佳人已易。这些文艺男青年，说白了，大都不是负责任的那型。像徐志摩，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吗？一边爱林徽因爱得要死，闹着离婚，一边又和结发妻子张幼仪滚床单，等张幼仪有了身孕，又叫人家去把孩子打了。被林徽因拒绝回国后，结识陆小曼。

后人认识徐志摩，多从那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后人好奇徐志摩，多为了他那极富浪漫色彩的感情生活。

然而，他的感情生活，实则六字便可道尽：结婚，离婚，再婚。

我真真觉得好笑，他的爱怎么就这么廉价？Sarah Connor有首歌，叫做《love is color blind》，送给徐大诗人，真可谓是一拍即合。

这样绕，就远了。

还是说苏轼吧。我真没想到这个能写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这般豪放的苏轼，竟也能写下如此揪心的词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便是真正的苏轼吗？一个和普通百姓一般，有血有肉，有喜有悲，有七情六欲的人。夫妻琴瑟和鸣，王弗死后，他没有与其谱写一曲《梁祝》。相反，他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生活，他很明白“死者长已矣，生者当乐天”的道理。他，从不薄情，于妻子坟前亲手遍植万棵松柏，陪妻长眠。

诗词写得好的多如恒河沙砾，负心薄幸的事照做。然而，苏轼，没有。容若，亦没有

有夫如此，亡妻泉下有知，可安眠矣。

安意如在写及纳兰容若那一篇的时候，把两人放到了一块儿。

说实话，我至今搞不明白两人除了都拥有惊世才情外还有什么共同点。论家世，东坡不及容若富贵；论仕途，容若不及东坡坎坷；论心志，东坡重在“洒脱”，容若重在“至情至性”。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容若，我便想起，遥在六百年前，有一人，与他“天涯若比邻”。

初识容若，只因了那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何等美好的誓言啊！即使放在今日，也可羡煞不少人。

今天不知怎么得了，鬼使神差一般上网去看钟汉良的那不《康熙秘史》。容若，容若！小哇把容若诠释得太好了。在我心中，容若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上对得起皇帝，下对得起妻子。满腹经纶，饱读诗书，面对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康熙说的那句“人当有鸿鹄之志”，你从容不迫地道出一句“十年寒窗可博得功名，十年寻觅却未必能寻到一位自己所爱的女人”。

你不要别的，只要你的表妹，你的惠儿——也就是匪我思存笔下的卫琳琅！功名利禄可再寻得，心之所爱，却未必能再寻得。

虽然，最后你的惠儿（琳琅）难逃入宫为妃的命运。

你的“一生一代一双人”，最后也不得不屈于命运的安排，相思相望不相亲。

满身才情，注定了你与挚爱无缘的命运吗？就仿佛像极了黛玉，空有一身才情，终是难逃命运的枷锁。

看《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时候，也是淌着泪读完的。康熙，琳琅，容若，一道名叫“爱恨”的铁链把三个原本没有太多交集的人拴在了一起，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他们，心里都苦，苦在“相思无可对人言”，苦在“相思相望不相亲”。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纳兰容若《梦江南》

书里，写了琳琅与康熙的结局，却只字未提容若的归属。世人皆知容若与妻子卢氏相敬如宾，妻子死后，续娶官氏，并有侧室颜氏。三十岁之时，又纳江南才女沈宛。这是一个和他一样满腹才情的女子，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们的爱情因纳兰性德的家庭原因以悲剧告终，沈宛回归江南。容若，你倾心爱的女子，往往都不得不离开了你。这首《梦江南》，是你写给御蝉的吧？

再遇挚爱，可喜，可贺。

可你过得并不比康熙与琳琅好！

“心字已成灰”，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心境写下这句的，但我能感受得到，彼时，你的心，一定很疼很疼。疼得就像快滴出血来。

你一生“至情至性”，然而面对感情，你先有皇帝在前边拦着，后有父母在前边拦着，这一生，都不得自己做主！

时年三十一岁，容若去了。离开了那个不得施展抱负的朝堂，离开了那个不理解你的家。

愿你在天上， 不必再吟出“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沈宛，字御蝉，浙江乌程人，著有《选梦词》。集中悼亡之作“丰神不减夫婿”。）

与你无关

都是挚爱妻子的好丈夫，都令我感动。
LZ有心了。

neji

惠儿真的不是琳琅啊，楼主

什麽什0麽

我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这篇文章了⋯⋯两年没来这儿了⋯⋯

桔桔子子

我觉得容若好可怜，生生就这么错过了，相思相望不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