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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琬，酒只剩下小半杯了，今夜喝了几杯，我已经记不清了，我醉了吗？醉了才好哇，醉死过去什么知觉也没有，心口也不会痛了——是啊，怎么不醉死过去呢？我太痛太痛，痛得太久了！静琬，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解脱？我怎么从这种销魂蚀骨的相思中解脱？谁说我醉啊，我偏偏此时最清醒呢，连那液体淌到嘴边也知道是眼泪，呵呵，我慕容沣的眼泪——现时，我最清醒不过了。
静琬，你在哪儿呢？，现在，我只想见你，只想抱你，连苏樱，我也没让她跟来……苏樱，苏樱跟你多像知道吗？眉眼，脸蛋，下巴，像极了你啊——但我知道，再像，她也不是你，不是我的尹静琬。我的静琬，右边耳际下有颗通红的小痣，所以，静琬，你瞧，我一仔细打量苏樱的耳际，就觉得心头冰凉，我多可笑呵，我以为找来一个像极了你的女孩子就几乎是拥有了你，多愚蠢啊，我的静琬只有一个啊！
那时苏樱在我背上，要我将定罪需供粮的差事交给她父亲去办。那时我满心只想着那日我俩在月还山上，我也将你背着，那是，我们最后的美好时光啊。自那后，当时的情景时时浮现在我眼前，而今，只留我一人。我想起静琬你娇柔地搂住我的肩，说要我背你一辈子，我多愿意多开心多想啊，我失声应了，好啊。苏樱便以为我应了她说的事，欢天喜地跳舞去夜深人静。
静琬，天丽又开花了。府里的花匠将这温室伺弄得很好呢，静琬，你走后，好长一段时日我害怕想起你，想起跟你有关的一切，想起你最后拖着荏弱的身子绝望地与我决别，而后翩然离去，怕得连这座温室也不敢近。我一想起你，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啊，一闭上眼，仿佛就看见静琬你——火车上为我掩护的你；在我面前利落撕了旗袍下摆跟我跳窗的你；为了我中弹后昏迷中躺在我床上的你；穿过枪林弹雨奇迹般地来到我身边的你；蜷在床上蒙着头与我呕气的你；穿着军装陪我上前线的你；灯下痴痴等我的你；总是轻声细语，眼波温软的你；总能让我觉得平静安宁的你；趴在我痛上陪我看红叶的你；要我背着你一辈子的你；要我唱歌来听的你；凄婉地说沛林，我等你来接我的你；怀了孩子的你；伤心欲绝的你，悲凄苍凉的你……都让我肝肠寸断，我想你想得快疯了，静琬，如果手中这一颗子弹打进身体便能看到你，我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你走后，我才明白，爱时情浓，分开肠断。这天下尽在我掌握，但谁来分享？程瑾之不行，苏樱也不行，它们只属于我的尹静琬。我戎马半生，只觉你在身边的日子才有意义，有天有地有你有我有情有义。当时不自知，不珍惜，如今才明白那些好日子熠熠生辉，风都是软的，空气都是甜的，心都静琬，今日是清峄两岁生日，已经满地跑了，瑾之春风满面，来帮庆生的众人也都喜气洋洋，我觉得惆怅，一早出来了。看到清峄，我不由得想起我们的骨肉，我们的儿子。知道你怀了孩子时，我高兴坏了，我慕容沣要当爹了——一个小小的孩子，他叫静琬你妈，喊我爸爸，是我们共同的血脉，是我们的纽带。我老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儿子就叫邺儿，女儿就叫盼儿，慕容清邺，慕容盼，多好听！儿子顽皮，我要送到到军中吃苦，让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今后给咱们带回一个像你一样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女儿娇憨，定要教她拉梵阿铃，弹钢琴，日后为她张罗一个俊郎温柔，体贴专一的好夫婿……我天天都在想这些，一想起心就胀得满满的。呵，孩儿啊，静琬和我的孩儿……
静琬，我知道你回到我身边了。我一看到那孩子那对眸子我便肯定是你回来了——那孩子眼睛像极了你啊，如最深美的夜色般漆黑的眼眸。她喊你“妈咪”，撒娇地朝你扑过去，你就那样又降临在我面前，翩惹惊鸿地。满头乌发轻轻绾起，高贵娴雅得令人不能逼视，你专心擦拭女儿额上的汗，我只看得你的侧脸，那曲线依然皎洁美好，只更多了些许成熟的媚色。一刹那间，我周围的所有杂声都退去，所有颜色纷纷消失，耳边只有你温软轻细的声音，眼里只见灿若霞光的你。你见了我，笑意退去，跟中只剩冷漠和疏离，我心一窒。你抱着孩子快步离去，只恨不得早早远离我的样子。方才清渝说她是程信之的女儿，她喊你妈咪——那就是说，静琬你嫁给了程信之，是他，程信之的妻子！你们还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怒不可遏，我气疯了！隐忍着回到稚园，我将书房台风般扫了一遍，然后我气喘吁吁地瘫在椅上，牙齿几乎叫我咬碎了——尹静琬你怎么能，怎么敢委身于程信之，委身于别的男人？你走后我是如果度过每一天的——由一个没有半点感情的女人占着发妻的名义与她生儿育女，在外面找一个赝品自欺欺人，而你！你在美国嫁人了，与这男人你侬我侬，恩深爱重，蜜里调油，还生了一个女儿……静琬，你在嘲笑我
静琬，这一重院落，这一地青砖，疏疏种着的一树梅花，一树海棠，这滴雨的廊檐，这清平镇的点点滴滴，记得否？记起了我俩在清平短短月余却乐似神仙的那些时日了么？我去了前线，我在开会，我去看伤兵……无论多晚，你都在这小院里倚睡着等我，为我燃一盏小小的却温暖无比的灯火……静琬，你记得否？我用心良苦，你却不为所动，你最爱的楱子浆蛋糕你说你已经不爱吃了，最爱兰花的你说你甚至不养花了。你近近站着，言语却无比疏离。我知道，你其实是在告诉我，你早已抛弃了以前的一切，我们曾经共有的一切，包括我！我狂乱，我不甘，我抱你吻你，你始终冰冷，我求你离开程信之，你只轻轻摇头，说，你爱程信之，他是你丈夫，只这么两句，就将我推下绝望的深渊。我知道你心早死，可你偏偏回来了，令我不兴起贪求的念头，我如何能再次放手？失去你的恐惧、痛楚，那种槯心刺骨的感觉，那种自欺欺人的狼狈，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空虚，我再也不想再尝！我病入膏肓了，治疗的花只有你，静琬，所以我不能放了你，只有除了程信之了，我找来了顾伯轩……
静琬，静琬，静琬……
静琬，你睡了，睡得这样沉，这样好……你这样乖地躺在我怀里，不走了，是么？
静琬，我输了，彻底输了，我们一直在较量，最终我还是输了。那一声枪响，你这样轻松，你喊我名字，沛林，你对我笑了，艳过最美的花。然后，你就这样合上双眼——那对晶亮如子夜的，曾经给了我无数欢愉、温暖、希望的天下最美最清澈的眸子，你这样狠心！
脸上热烫的是什么，是眼泪吗，这样汹涌地淌着……静琬，为什么你不肯张开眼睛看一看，这天下，这万里河山，都是你的啊！为什么你不张开眼睛看一看？你这样沉沉睡了，谁来陪我笑谁来惹我哭？谁来允诺一生一世谁来给我幸福？谁跟我去看江南草长莺飞，塞外千里冰封？我们的爱啊，就这样过了吗？
静琬，我的静琬，睡啊，睡吧，沛林陪着你，哪也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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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9 16: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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