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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
慕如霜初见定淳,不过是豆蔻年华,想来那时的她必然并非冷艳绝尘,而是一种芳龄的巧笑娇羞。
那般的不识愁滋味,心里向往的不过是与一人骑马共纵,看尽洛阳桃花,这样的向往与悸动的年龄,就巧巧遇上了那个人。齐楚阁内,她与他就那样不期而然的相遇,初次遇见,那日后的帝王青衣素服,那样的剑眉星目,翩然如玉。时光的轨迹仿佛就单单停留在了记忆里的这一个瞬间,月色清辉下的齐楚阁,他与她坐在两端,他却似喃喃地说:“诗万首,酒万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每每想到这个片断,心里便会生出惆怅。
几曾着眼看侯王?年轻的王孙求的并不是逐鹿天下,而是同阁儿那边女拌男装的她一样,只想醉倒在洛阳街头。只是一个瞬间,却好似胜过几百世纪,千言万语,抵不过的是‘且插梅花醉洛阳’。这样的同心相印,韶华年纪的初次邂逅,只一句话,两人便认定了对方是自己命中的那个人。如此的执着,如此的坚信。相信他的心一定如她的心,坚如匪石。所以那样坚定的等待他来娶她。
那时真的是这样的一个慕如霜,生在首辅权贵之家,从小便是金枝玉叶,掌上明珠。从来不知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会和自己擦身而过,以为什么都能得到,以为什么都能抓牢。幸福,仿佛都是指尖轻轻一区就能得到的。
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短短清浅一夜邂逅,却已是恨相知晚,是那样绝妙的时光,没有早也没有晚,刚好是那一夜的阁儿,多少的情衷痴嗔难以诉说。昨夜星辰昨夜风,那时东城的火树银花,那时阁内燃尽的蜡烛,那时后院疏影横斜的梅花,还有那时有着漆黑明亮眼眸的公子。一把短短的小刀,刻下了他们曾有过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匪笔下的帝王,多数都是痴情的种。
前生的故事,仿佛最美的阙歌,她乃是玉叶金枝,但手里的荣华比不上的是那样一个喜她所喜的人。他是皇孙子弟,渴望的不是权倾天下,而独独向往那一句‘且插梅花醉洛阳’。如果命运也允许,或许他们应当活在世外,张敞画眉,流水桃花。
来世
《冷月》里有一点比匪的任何一本书都要凄凉。那便是美好的时光真真是如飞影,久远到了前生,甚至是前生的一个短短的夜。一夜过去,命运蹉跎叹奈何,他们不再是如霜和定淳,而是孤女和帝王。爱或许还在,情却已成殇,时光一点一点磨在岁月的轨道上,当平坦的未来已经被磨得仿佛是阡陌泥泞,她却依旧等不到他前来娶亲的消息,手里那把给过她山盟海誓的小刀,便一直握着,一直直到等来是皇帝给慕氏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徒三千里,十六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十六岁以下女眷官卖为奴的圣旨。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再不是首辅的掌上明珠,而是一个仿若飞蛾般挣扎求存却孤注一掷的孤女。再没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诺言,曾经的明月早已黯淡在了旧时的时光,她孤孤单单在世上一人,求的只能是苟且活下去,抛弃曾经十六年幸福的过往,如霜只是一个浮萍般的女子,明明无依无靠,可仇恨却是那样深深在她心里扎了根。
花自飘零水自流。有些东西,终究是等不到了。
我爱冷月的封面,这样凄清却明亮的色泽,黑色的暗花朵朵绽开,那样的岁月里,处处都是那样的景色。——月色遍地如清霜。然而清霜般的景色,映射出的却是正值妙龄的如霜在寂寂深宫里勾心斗角的岁月。
我相信她不是个坏女人,从开始到最后,一直不是。她只是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尽管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不堪,离弃,她还是那样毅然决绝地走了过来。不是她意欲所为,却是天意所逼。满门的血海深仇,弟弟发配远疆,那时,十六岁的慕如霜,前面给她的路却只有一条,那便是决绝的踏进了这将囚困她一生的金碧辉煌的宫廷。流年似水,如花美眷。这深宫里尔虞我诈的岁月中,试问如霜何曾快乐过,哪怕是一分一秒?始终能够记得有一个片段,是讲如霜失忆,那样纯美无害的笑颜,那样朦胧无辜的眼波,就连英明如豫亲王,也为她所动荡,现在想来,豫亲王在后面岁月里对她的疼爱照顾,大多浮现出的还是如霜那时清凌的眼眸吧。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这样的女子,活得太累。就算是失忆,也是深深的欺骗自己,一重重,一缕缕,全都是她设下的套,一步步走过来,她没有匪大笔下任何一个女子的幸运,做的一切,既是复仇,也是保命。那样的如履薄冰,走过的路都被雪花所掩埋,回头,已是不见。可最后她终于还是套住了别人,但却也也困住了自己。
《冷月如霜》……
整篇文的转折点,真的是在一开始就定下。临月,如霜,命运使然,上天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仿佛是在笑他的痴傻。皇帝最后还是在如霜手里那柄刻了死生契阔的剑下死去。原来是她,原来不是她。人生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最后还是一切归零,不属于帝王和孤女的,最终还是握不住,他和她还是无份相守。而属于如霜和定淳的与子成说,最后也是真真正正刻进了他的心,从此以后,他再不能忘却那个自己一生痴缠的名字——慕如霜。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原来真的是这样一个凄凉的传奇。原来她有过的一切都不过是浮光泡影,原来命运从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去抓紧。原来,她得到过所有的爱,也失去过所有的爱。
且插梅花醉洛阳,原来已是她和那个叫定淳的男子,最后曾一起有过的憧憬。和,遥不可及的彼岸。
如果连来世都没有,那么,定淳,只望你最后能在黄泉等等那个曾经的她。然后,再也不要忘记她的名字。
月色遍地如清霜,她姓慕,名——如霜。
[ 本帖最后由 满地£殇花〓 于 2008-8-29 21:3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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